中超俱乐部离职业俱乐部还有多远——写在07年亚洲杯开赛前
作者:李鉴金 40
令人可笑的中超财务门槛。中国足协制定的《中超俱乐部标准》规定:第十三条,俱乐部年度营业收入3000万元以上(不计球员转会收入);俱乐部所有者权益5000万元以上;俱乐部不得连续三年亏损,在申请加入中超联赛的当年必须盈利。第十四条,俱乐部必须遵守国家财务、税务制度,执行中国足球协会《关于职业足球俱乐部执行“企业会计制度”的规定》,接受法定机构的审核,按时向中超委员会(或筹备组织)提交会计报告和审计报告。中超规定球队必须盈利,但就中国目前俱乐部的运营状况,这只能是镜中月水中花。相关的体育产品没有开发出来,假赌黑的诚信危机,低俗粗燥缺乏观赏性的比赛缺乏商业价值。面对以上现实,俱乐部能盈利吗?制度是死的,人可是活的啊!中国足协会收到一份份漂亮的财务报表,但那都是由母体公司在流血啊!目前,中国足球俱乐部的所谓盈利,往往靠的是关联交易——需要由母体公司直接给俱乐部划拨资金,或由关联股东买下巨额乐部广告权益。足协收到的数据没有一点实际意义,因为俱乐部做“假账”在中国足坛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而足协制定的《中超俱乐部标准》规定的第十四条也很好对付,因为所谓法定的机构审核,也仅仅是由当地会计师实务所审核,很好搞定啊!
鉴于中超俱乐部财务上的敏感性,笔者很难得到四年来的中超俱乐部预算和详细财务报表,但在整体的投入和产出上却可以做出个大致的比较,从而粗略判断中超俱乐部经营状况。俱乐部经营方面,可以得到的收入大致有以下几块:电视转播收入、球队冠名费、胸前背后广告费、部分场地广告费、门票收入、球员转会收入、年底中国足协按照名次分红等。而需要支出包括:球队比赛所需的路费、住宿费、场地场租、球员工资和奖金、引进球员费用、训练基地及队员日常食宿费等等。在上述收入方面,由于联赛吸引力下降,商业价值下跌,关注度下降,不少俱乐部广告方面的收入锐减,大多数由本集团内部单位消化,比如单单冠名方面,山东鲁能、上海申花、大连实德、长春亚泰、长沙金德、深圳上清饮、河南建业、浙江绿城等都都是本集团冠名。此外,上座率急速下降,使得票房收入大大减少;年底的分红也经常会因为“裸奔”或“贱卖”导致没有或者很少。
目前在中超联赛中最火的球队非山东鲁能莫属,在2006年一枝独秀,但山东鲁能的投入也是所有中超俱乐部中最多的。在连续四年中,鲁能集团的投入不断走高,2006年还是6000万元左右,2007年为了夺冠,据说总投入至少在8000万元以上,甚至还有预计将投入近1亿元的说法。巨额投入之后,他们几年来一直坚持投巨资引进中国足坛最好的球员,而由于国脚众多,球员的工资和奖金也数目不菲。在收入方面,虽然票房一直不错,但这部分收入加上一些广告远远无法与巨额投入相提并论,形成赤字已经不可避免。与此相似的还有长春亚泰,2006季投入7000万元,转入了多名球员,也使得前国奥教练组和多名前国奥大将压阵的球队实力飙升。其后又在重金引进多名强力外援之后,更是一度与山东鲁能争冠,2007年也是联赛冠军的有力竞争者,但其财务的赤字还是要亚泰集团来弥补。2007年上海窗体顶端窗体底端申花和联城合并后,尽管已经精减了20名年轻球员,但在一线队仍保留44名队员,光球员工资就是一个不小的开支,加之今年亚冠联赛早早无缘8强,尽管球队、球衣冠名卖地不错,几块分给俱乐部的场地广告也被企业认购,但今年由于在球队1+1未能大于2,甚至小于1,球市也渐趋冷淡的情况下,俱乐部在今年也对球员的工资进行了下调,以减少经营的风险。大连实德由于固有的影响力,球队与杜邦继续签订了胸前广告协议,场地广告的销售情况也不错,但今年球市持续走低大大影响了票房收入,而队中工资和奖金也并未进行大幅削减,可以看出俱乐部经营方面的捉襟见肘,也是以牺牲队伍成绩为代价。北京国安一直成绩不错,再加上坐镇京城,招商方面有便利性,但也难免有亏损之忧。天津泰达与此类似,虽然俱乐部全年的支出不少,但成绩不错,票房也比较稳定,而且有康师傅集团的冠名费,但仍需集团输血。类似的还有深圳上清饮,虽然投入严重减少,但大牌球员在上赛季后纷纷转会,本赛季支出方面也大幅缩减,经营方面的风险大大减小。沈阳金德俱乐部,队伍成绩不佳,拉广告也相当困难,诺大的五里河体育场内空空荡荡,最黯淡的时候有些比赛观众人数甚至只有几百人,不停地刷新中超单场观众最少纪录,而且还有不少是金德集团的内部员工。尽管俱乐部在调控球员工资方面频出重手,但很多时候还是入不敷出,据说每年总的亏损在1000万元左右。2007年更是借着沈阳五里河和体育馆为08奥运整修把金德主场搬到了长沙贺龙体育场,这也不难看出金德经营的无奈。再比如说重庆力帆,几年的较差成绩使得俱乐部在经营方面相当吃力,尽管投入一再减少,但经营上依旧难谈赢利,已经形成了恶性循环,而且队伍的成绩也严重影响了企业的形象。类似的俱乐部不仅在冠名方面没有任何收获,场地广告也大都在内部消化掉。2006赛季,球队更是悲惨地掉入中甲。同属西部球队的四川冠城更是在几年折腾之后,由于经营方面存在严重问题,而又没有下家接手竟然不得不在2005季之前宣布解散,这是中国足球恶化的一个典型例子。其他许多俱乐部也形势不佳,如几年来一直被经营问题搞得焦头烂额的辽宁队,现在虽然已经回归辽宁,由辽宁省体院作为第一大股东,但并不能解决实质性问题,经营方面已经是风雨飘摇。青岛中能与此相似,中能集团在青岛足球低谷时介入,现在也尝到了苦头。与此相似的例子还有许多,他们在经营方面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困难。
足协家长领导下的俱乐部经营如此艰难,更换东家更是家常便饭。 细数现在中超13支足球俱乐部,除了长春亚泰、浙江绿城、河南建业、天津泰达4支俱乐部俱乐部,其他俱乐部无一例外地更换了法人、股东以及俱乐部名称。如:现在的陕西浐灞足球俱乐部是由1995年的上海浦东队→2000年10上海中远俱乐部→2003年5月上海汇丽俱乐部→2005年2月上海永大俱乐部→2007年1月陕西浐灞俱乐部;武汉光谷是由武汉武钢俱乐部→武汉美尔雅→武汉雅琪→武汉红桃K→武汉黄鹤楼→武汉光谷;深圳上清饮则是由→深圳平安→深圳科键→深圳健力宝→深圳金威→深圳上清饮。其他俱乐部,如:山东鲁能、大连实德、上海申花、长沙金德、辽宁葫芦岛、青岛中能等俱乐部都有过不同程度的法人、股东更换。短短职业联赛12年,这种频繁地更换股东正是足球俱乐部惨淡经营的真实写照。曾经在中国足坛上赫赫有名的云南红塔,陕西国力,大连万达,以及很多企业,在经过几年的打拼之后,都是黯然退出。投资人希望通过俱乐部的运作形成良性循环,投资少一点,创收多一点,但是没找到这么一个途径。中国的足球职业化已经走过了12年,每一个足球俱乐部的背后都有一个投资人在慷慨解囊,12年来,各俱乐部的总投入已经超过了100亿,但是作为一项产业,足球俱乐部又是各个投资人账面上最显眼的一块不良资产。投资人在获得了一定知名度后就抽身而去。俱乐部的名字随着投资人的更迭而不停变换。为什么中国的足球俱乐部赚不了钱呢?
我想,还是足协的机制问题。足协的权利太大。中国足协好比是俱乐部的家长,各个俱乐部都要听命于它。因为中国足协负责组织全国各类的足球赛事,具有最终的决策权。而它的直属企业福特宝又享有中国足协全部赛事及各项活动的商务开发权。借助于福特宝,中国足协拥有足球的电视转播权,冠名权,和场地广告。而这三块也恰恰是足球产业中最大最诱人的蛋糕。通常,这些收入由足协扣留一部分后再对各俱乐部进行分配。但是足协到底留下了多少,却从未向社会公开过。一位俱乐部的老总述苦“广告都让福特宝拿走了,我们没什么经营权。” 事实上,中国足协及其下属机构福特宝没有对足球俱乐部投资过一分钱,从而也不承担任何经济风险,但是却堂而皇之的拿走了职业联赛最赚钱的部分。而且,在经营这些原本属于足球俱乐部的产品的时候,无论成果好坏,都不需要征求俱乐部的意见。事实上,在足球产品的经营开发中,由于福特宝没有最直接的利益关系,因此经常为俱乐部签下赔本的生意。而有着直接利益关系的各足球俱乐部经营权却少得可怜,因此随着投入的增加,各俱乐部就一步步陷于经济困境。从调查可以看得出来,现在中超实行的是分账制,大头都让足协拿去了,这才是俱乐部最搓火的地方。眼看着,投资足球的企业大面积亏损,足球偏离市场越来越远。这些曾经为中国足球投下巨资的俱乐部,如今早已是昨日黄花。墙上斑驳的字迹,生锈的铁锁,紧闭的大门,无不印证出,它们在足坛上空手而归的失落。由集团输血的俱乐部尚是如此,那能有真正职业俱乐部吗?!
在这一方面,其实中超不妨借鉴英超,成立职业大联盟。在英格兰也有一个类似中国足协的机构,叫足总,主要负责国家队训练,比赛,并在技术等方面为联赛提供帮助。但是它并不插手俱乐部的经营和管理活动。英格兰足球实行的方式是职业大联盟,联盟的成员是由各俱乐部组成,俱乐部是股东,占不同的比例。联盟完全独立的组织比赛,独立进行包括电视转播,赞助商,冠名权等商务开发。英格兰超级联赛,它的主人就是阿森那、曼联、切尔西、米德尔斯堡、利物浦,埃弗顿等,他们在养球队,他们在付机票,他们在建球场,训练场。 由于职业联盟的成员是各个足球俱乐部,因此经营好坏直接关系到球队的经济利益。俱乐部的收入主要依靠电视转播权,广告,和票房收入三项。中超借鉴英超的一个关键点是足协机制改革,消减足协的权利,让广大中超俱乐部当家做主。在这一点上,很多俱乐部已经意识到。2004年大连实德还曾“逼宫”足协,但最终还是因为无法平衡各方利益而不了了之。
在商业化和市场化如此之高的今天,笔者实在不忍再看到中国足协的家长式管理。每个赛季前不停地督促各俱乐部球队训练、测试,据说是为了提高联赛水平;制定一些所谓的标准门槛要俱乐部达标,弄得每个俱乐部做假账;张罗和经营着本来就不属于他们的体育产品,成天闹“裸奔”或“贱卖”。如果足协职能不转变,那么我们中超俱乐部离真正的职业足球俱乐部永远是遥遥无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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