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破茧
| ---------------------- 海王破茧 《商界》2001年第八期 记者 李彬 五年来，海王犹如一个越裹越密的蚕茧。 它的"真身"几乎从社会公众的视野中消失了。白白的蚕丝既阻碍了人们打量海王的目光 ，又裹住了海王人迫不及待想要翩动的翅膀。 这是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彷徨岁月。新旧千年之交，海王人成功地逃离了冬天；海王集 团重新在业界恢复自信，崭露头角；海王少帅张思民告诉记者：新世纪的"海王号"，航 行目标是成为世界的海王！ 为这一声破晓，张思民和他的同事们，摸索了整整十二年的时间。 恐龙的恐惧 1989年7月，27岁的史玉柱在深圳承包了一家工贸公司电脑部，试图开发出一种填补国内 空白的电脑软件-- 巨人汉卡。而几乎同一时间，离史玉柱的电脑桌不足三公里的地方，深圳蛇口石云村刚 刚挂牌的深珠工贸公司，同样27岁的张思民正领着一帮男男女女，在灯光下清洗一堆从 海里捞起来的东西；牡蛎。他们想要做的，是从几十只牡蛎里提取它的精粹物，转化为 一粒胶囊--这就是日后在全国医疗保健市场大名鼎鼎的海洋药物；金牡蛎。 此时张思民并不知道，他们实际上是中国海洋生物工程研究成果产业化的先驱。倒推几 个月时间，他刚刚从一本风靡一时的丛书《第三次浪潮》里，读到了海洋对于人类未来生 存与发展的重要性。而海洋药物的潜力，张思民则从另外一些渠道获知，它在国外已经 产生了可观的市场规模和增长速度。 始作俑者，谈何容易。好在这是一个每天都有梦想升起的地方，"冒险家"纷至沓来，奇 迹裹着一幢幢钢筋混凝土建筑在城市里疯长。从中信投资公司凭一股热情辞职下海，以 3000元创业的张思民，半个月便弹尽粮绝了。但他的梦想很诱人，一位澳大利亚"冒险家 "找上门来；我出100万美元，能不能参与你的项目？ 这真是好大的一笔钱，张思民发现奇迹真的变在自己身上应验：一个空壳公司，仅仅拥 有一个概念，居然在新的合资企业"海王药业有限公司"里控了股--这就是深圳！ 张思民买办公楼，买设备，买技术资料，请专家，招兵买马……马不停蹄地投入试验。19 90年6月，中国第一个海洋生物保健品"金牡蛎"完成中试投入生产。介于它的国内首创性 ，一大堆令人羡慕的荣誉也紧随而至：三项国内大奖加一项国际金奖。耀眼的奖杯吸引 来更多的投资者，一年多时间，前后竟有两千多万的资金汇入了"海王药业有限公司"的 账户--这就是海洋生物的魅力！ 1990年海王金牡蛎销售量达100万元；1991年上千万资金投入广告，销量跃升至300万元 ；1992年，突破1亿元大关…… 那是一段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创业者和投资者皆大欢喜。酒肉穿肠过，穷日子心 中留。慢慢地，张思民和同伴们感到自己和暴发户差不了多少，开始幡然醒悟。拥有数 千万家底的张思民决心搭建新的事业平台。 十年后，张思民在那栋依然让人一见惊奇的海王大厦里，向记者讲述着如何缔造海王大 厦的故事。他说，实际上我们是做了一回商场上的"三好学生"-- 一个好地方，一个好时机，再加一个好创意，摸着石头边学边干，就隆起一个巨大的项 目来。 1991年，青年才俊张思民在深圳开始名声显赫。有人慕名而来寻求合作，并告诉他，房 地产是一个"四两拨千斤"的领域。张思民听了心中怦然而动。 心动的张思民产生一种大胆得近乎疯狂的想法：要盖，不如就盖一栋全国乃至全世界独 一无二的标志性建筑-- 先投资要大，其次设计要独特，其三造型永不过时。想法一出笼，张思民自己也被吓了 一跳。然而这是在深圳，90年代初全国唯一每天都在创造奇迹的城市；看的奇迹多了， 张思民渐渐开始想信自己也能创造奇迹。 永不过时的东西只能是艺术，他请来一位艺术家参与设计。而艺术家的构思更加疯狂： 三角形架构、天蓝色玻璃幕墙、半空中穿墙而出的海神雕塑、亚洲最大的天池水幕……方 案敲定，消息传开，轰动海内外，国外的权威设计公司也纷纷打来电话索取资料。海王 集团名声大振，一份设计图赚足了海内外媒体的版面。 1991年9月，海王大厦近6亿元的预算造价吓跑了慕名而来的合作者，然而其创意却获得 了银行的支持，张思民依然神情从容，宣布破土动工，开始跨出其产业多元化的第一步 。 1992年，在一次商务谈判中张思民认识了一位华裔美商，此人正是"拥有一片美国"活动 的亚太地区总代理。张思民对"拥有一片美国"活动拍案叫绝，决心加盟。1992年10月， 第一批"拥有一片美国"土地证书在深圳首次向国人亮相，两千份证书被一抢而光；紧跟 着海口、北京、南京、上海、杭州各大城市争购如潮。张思民在国内首开以代理制形式 销售文化产品的先河。 以此为契机，张思民北上找到国家旅游局，申请筹办一个更宏伟的计划："拥有一片故土 "。没想到国家旅游局也正在构思做一系列大型的旅游项目，张思民赶上了好时候。199 3年4月，"中华民族故土园"北京主园揭幕剪彩；热闹非凡的新闻了布会上，张思民坐在 七个国家部委领导人中间，侃侃而谈。 "拥有一片美国"和"拥有一片故土"活动，引来海内外媒体上千次的聚焦报道，深圳海王 和张思民名利双收，成为一时无两的特区传奇。 和所有一夜成名的企业家一样，张思民的自信心得到空前膨胀。1992年开始，海王号战 车开始隆隆地开进几乎每一个可以触摸的领域：医药、房地产、旅游、文化、服装、食 品、机电、VCD，甚至信息产业……1993年2月，深圳海王完成股份制改造，成立集团公司 ；而仅仅在房地产一个行业，海王集团就拥有近十个分公司。大大小小的问题也因此接 踵而至。 -- 曾经为之骄傲的海王金牡蛎，因为无力投放和无心耕耘，当稍早起步的广州太阳神已经 做上十亿元产值的大关时，金牡蛎在市场上的增长却显出疲软之态，并从此低水平徘徊 。 -- 不超过三分之一项目的盈利水平尽管仍然大于三分之二项目的亏损水平，但是千头万绪 缠身，每一个领域都人才奇缺，每一个产业都无法做大做强的现实，令张思民感到前所 未有的困惑和焦虑。 -- 近十亿人民币的负债规模，尽管仍然小于海王集团的资产规模，但随着宏观调控的到来 ，所有的在建项目资金链断裂的危险，资源配置难度的一天天增加，仍然让海王集团的 财务经理每一天都感到提心吊胆。 …… 一个不是很有钱的人家，买回了一头小恐龙，养到巨大无比，每天都要吃掉很多东西。 此时此刻，脸上有光的主人囊中羞涩了。 1994年底，坐拥这头巨大的恐龙，32岁的张思民感到一丝清晰的恐惧。 收缩阵痛与资本悬关 年轻的城市、年轻的企业、年轻的人一举成名，高速增长；既没有成熟的精神准备，也 没有成熟的物质基础。张思民和当时大多数民营企业家一样，一个点子掀起一股热情， 一阵冲动投入一个产业，一步步踏入的正是产业多元化的泥潭。 1995年春节张思民发现，深圳的大街上和商场里有了稀稀朗朗的人流。前些年每到春节 全市人都走得干干净净，而今年，人们开始在深圳扎根，而深圳也似乎开始在越来越多 闯深圳的人心里生根。 然而海王的根在哪里？海王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大企业的条件在哪里？ 随着眼界的开阔，张思民还认识到，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优秀企业，都是在一个行业里做 大做强、拥有核心竞争力之后，再进入相关行业；更多的企业甚至永远只是在一口井里 舀水吃。 "像金牡蛎这么好的东西，在国际上也是很领先的一个产业，为什么没有把它的市场潜能 充分发挥出来？实际上它的产值十亿元也不止，二十亿元也不止，为什么没有做好？"1 995年春节后的第一次集团办公会上，张思民自我检讨，痛陈形势，宣布企业进入"二次 创业"时期。 然而对于一个在无数领域都已经上路的企业，"二次创业"首先面临的是"退却"而不是"进 攻"。张思民将其比喻为："收缩战线，收扰五指，再集中精力打出大医药的拳头。" 话好说，事难做。收缩战线第一段的目标，是把集团下属四五十个公司精简到十几个， 凡与医药行业无关的企业，关的关，卖的卖，转的转。这意味着，一夜之间，无数看上 去前途光明的项目等待他签发收手或者脱手令；三十多个创业元老，以及张思民从别处 请来的亲戚、朋友、人才面临毫无准备的下岗或转岗……从1995年开始，威风凛凛地拿着 "屠刀"准备修剪海王"大树"的张思民，骨子里心慈手软，潜意识充满人情大关。砍掉哪 一枝连着海王的筋和骨？合并哪一脉不连着自己的血和肉？实在下不了手，张思民干脆 将"屠刀"交出去，任行政总监"挥刀乱砍"。 不料第一刀就捅了马蜂窝，60辆车被砍掉40辆，从前的"车主"们大闹集团总部，要求评 评"谁是有资格坐汽车的主"？ "二次创业"因此一拖就是一年。 "海王的改革为什么难？"张思民的助手张立军告诉记者，"其难度不在别人，恰恰来自张 思民内心深处的抵抗，他太善良，心太软，恩有余而威不足。" 缓慢的退却开始影响进攻的速度，提出"二次创业"的张思民几乎是立即就陷入了"创业者 陷阱"。直到1996年底，海王"大医药"的拳头也未能完整地打出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着 急。这一年生日，有人给张思民送来一把木质的斧头，暗示他要"操起斧头，大刀阔斧地 过感情关"；有人给他送来一本书，书里圈出一则"羚羊的启?quot;-- 在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面对猛兽的突然袭击，羚羊群有时不得不牺牲一些伙伴，以换 取整个团队的安全…… 直到1997年初，一份集团财务状况的报表递到张思民手上，严峻的财务形势才令张思民 彻底下了决心。在集团生存的大善良和"情义无价"的小善良之间，张思民终于迈过了这 道人生与成长的瓶颈。 1997年，海王资金短缺的状况更甚于1995年，它一方面来自"退却"的成本，另一方面来 自医药制造领域的基础建设。1995年初，在张思民大医药产业的思路下，海王集团开始 兴建"海王工业城"，到1997年建成投产，总投资1.5亿元；几乎同一时间，海王集团大规 模筹建技术中心；1997年，张思民开始"大医药"领域的整合，将集团下属的三家制药公 司整合为一家"海王生物"，删繁就简，逐步将人力、物力和财力资源进行有效配置。 这几项投资一方面几乎把海王的资金配置推到悬崖边缘，另一方面却也为集团下一步的 发展奠定了生产、开发及体制上的基础。所谓"祸兮福之所依"，这是张思民的一步险棋 ，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险棋经过转化，变成了一步大好棋。 1998年4月，海王技术中心被几大部委认定为"国家级技术开发中心"，作为23级国家级技 术中心之一，享受一系列优惠政策，同时也标志着海王集团产品开发体系达到国内领先 水平。 1998年6月，海王工业城顺利通过国家GMP认证，成为国内第58家获得GMP认证的医药企业 。这一步迈得至为关键，因为从1998年7月1日起，没有获得GMP认证的企业，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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