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艺术约束内在的躁动

我就举我自己的例子吧。

我对艺术的喜好是从音乐开始的。大概十四、五岁时,有一回看了一部黑白电影,大概是叫《艳曲凡心》,电影演的是音乐家舒曼的故事。舒曼的太太叫作克拉拉,克拉拉是一个非常有名的音乐家,在音乐的造诣上甚至比舒曼还高。但为了爱情,她却毅然地放弃了自己职业演奏家的工作,反而全力帮助舒曼成就他的事业,即使后来舒曼患了精神分裂症,克拉拉还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他们的好朋友、优秀的音乐家勃拉姆斯就在这样微妙的情况下,爱上了好友的妻子克拉拉,但克拉拉始终没有接受,她不愿离弃舒曼,而且终其一生到世界各地演奏,就为了推广舒曼的音乐。

我已经记不得那时究竟是青春少年对爱情的幻想,或真正是音乐感动了我,总之从那时开始,我疯狂地爱上了舒曼的《梦幻曲》,从《梦幻曲》又爱上了小提琴,然后是古典音乐,然后又接触了贝多芬、巴赫……一路延伸下去。

初中的时候我是鼓队的队长,高中以后又担任了乐队的指挥,到十七岁那一年,我终于有机会去学小提琴,看着音符从我指尖流过,那种美梦成真的愉悦,不是任何一件事情可以替代。我非常用心地练习,别人一年的功课,我只花半年便修习完成,但毕竟起步太晚,我再怎么拼命,读谱的能力还是不如人。于是我又将全副精力放在当指挥的这件事上,那时不仅在学校大出风头,基隆地区的学生比赛里我也频频得奖,与音乐一步一步靠近,每每站在指挥台上,我双手一张,总觉得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一根指挥棒上!

那时年轻,不得如何去约束内在的躁动,只知道当我听优美的音乐,心情就慢慢沉淀下来,跟随着音符的起伏,有时开阔如峻岭,有时澎湃如海洋,有时又潺潺如溪流,有时峥峥,有时琮琮,就这样进入到另外一个美好的世界,让身心完全的沉静、放松下来。

一直到有一回号称是“女暴君”的华裔国际指挥家郭美贞到台湾来,我怀着朝圣的心情,想尽办法跑去看她的排演。就在台下一个黑暗的角落,我看着这位知名的指挥家在台上挥动着双手,那一刻心情无比复杂,又是感动,又是失落!感动的是我终于看到了真正的指挥家该有的风采,失落的是我想着自己那些简陋而基础的指挥,简直就像是在空中画符,随着音乐在舞蹈而已,与现实的“专业”差距甚远。我羞愧得无地自容,也明白了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那样一个杰出的专业指挥家!

当然我心里很难过,但我想:虽然专业指挥家的梦想破灭,可是我却可以做一个很好的音乐欣赏者。音乐,我还是不会放弃。

后来我到花莲海防部队服兵役,尽管军中生活暴戾、无聊,但是只要一有闲暇,我就带着廉价的手提音响,跑到海边用音乐来洗涤我心灵中的苦闷。每每听到悠扬的乐章,我就忍不住想要对军中的同袍大喊,大家不要再发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听听这音乐吧,我们怎么可以轻易放弃这上天赐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于是许多军中袍泽从看热闹的心理,到一知半解,最后被我影响也爱上了音乐。只要一有操练的空暇,大家就会聚集起来听我介绍音乐、说说音乐家的小故事。

就这样,音乐伴随了我一辈子。我并不是行家,也不再要求自己强记每一个曲目的名称与乐谱,但每每在内心最浮动的时候,音乐成了我最好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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